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17

散言散语

七绝造语之风格盖分二流派。余假秦宓天问之语可以释之:“轻清者上浮而为天,重浊者下凝而为地。”前者如李太白、王龙标。后者为杜少陵辟之,顿开宋人门径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18

田汉出问余何为浑成,余曰:一字不可易,读之即使人先入为主者,可为浑成。崔顥黄鹤楼如是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19

诗可以平,可以易,然绝不能流于滑。此可用硬语、句法、文法矫之。然写景每用生僻字,以为如此乃健。实又过犹不及矣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0

今人以七律咏时事者最多,先述时事,后发议论,其上者可称见地,其下者不过口号。更有专榜名家七律为“时事诗”体者,不知皆非诗道也。诗者所以别于文,在性情。诗可佐史,然终非史,更不论新闻时评。夫以七绝,着一论点,通体议论,尚无不可。以七律为之则不免干瘪之甚,何足取哉?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1

余此卷论诗之体格,辨其源流诸家而见其疆境,得失立见。先论七律。七律今之作手最多。以为难学而易工,实大谬也。七言律诗,原本宫廷颂制之声,最是典雅。后多变化,然精工之旨不易也。今之人以为七律易工,深思得一巧句,辄凑合成对,有句无篇,实乖七律之旨。夫唯一处不可有失,一句不可凑泊,始得神完气足之谓矣。其工何易之有哉?藏海诗话云:“七言律极难作,易得俗。”正此意也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2

七律中二联为最足观处。往往能见天壤。其所恃者,张力也。然则二联张力,相较亦有小大之别,颔联宜大,颈联宜小。颔之大,故能飞龙在天,颈之小,譬如落叶归根。夫以颈之大,则尾联如骤降,不能独安也。此法黄仲则能得之,如“二月江南好风景,故人此日共清明”,其大也,至“征鸿归尽书难寄,燕子来时雨易成”,则小矣。以其小,故能结之以“寻遍舣舟亭畔路,送君行处草初生”。“春水将生君速去,此江东下我西行”,其大也,至“芜城鹤送三更泪,京口潮添五夜声”,则小矣。非境之小,实句间开合之小。方言“春水将生君速去”,安能知其下为“此江东下我西行”?此间张力所支,其远不可逆见。夫以“芜城”一联与论之,犹殊可料也。然二者张力大小,其所宜也,非其必然也。作手自可存乎一心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4

老杜写景,精心陶镕,如画师之用笔,胸中有千般画料,自重构之,如“五更鼓角声悲壮,三峡星河影动摇”、““星垂平野阔,月涌大江流”、“林花著雨燕脂落,水荇牵风翠带长”、“旌旗日暖龙蛇动,宫殿风微燕雀高”,未必皆一时一地所见也。故白乐天“灯火万家城四畔,星河一道水中央”,虽为佳句,如今之摄影,但状眼前之景耳,未若老杜富于时空层次也。后陆放翁亦多有此弊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5

老杜云:“一去紫台连朔漠,独留青冢向黄昏。”郁达夫以兹论诗有粗细。论者或曰宕开。余以为言粗细,言宕开。俱不如言张力也。张力,一联句间之开合。其开也阔,其合也隘。隘则不能有句外之思,阔则任人骋天地之想。“池塘生春草,园柳变鸣禽”,张力也。“蝉噪林愈静,鸟鸣山更幽”,则合矣。黄山谷七律,于老杜此道最谙,“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”,“心犹未死杯中物,春不能朱镜里颜”等不可尽数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6

山谷一生以师事东坡,祖述老杜,故于此等昔贤皆顶礼膜拜也。然亦有偶得意时,《饮韩三家醉后始知夜雨》尾联云:“浮云不负青春色,未觉新诗减杜陵。”素日谦谨,酒酣之时,终不免疏狂披露,此真性情也。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7 14:26

那么怎样取古人陈言点铁成金呢?就是根据前人的诗意,加以变化形容,企图推陈出新。他称这种作法是“脱胎换骨”,是“以俗为雅,以故为新”,是“以腐朽为神奇”。比如王褒《僮约》以“离离若缘坡之竹”形容那髯奴的胡须。黄庭坚《次韵王炳之惠玉版纸》诗:“王侯须若缘坡竹,哦诗清风起空谷。”进一步用空谷的清风形容王炳之那闻声不见嘴的大胡子,就有了新的意思。又如后人根据李延年《佳人歌》,用“倾城”、“倾国”形容美色,已近俗滥。黄庭坚《次韵刘景文登邺王台见思》诗:“公诗如美色,未嫁已倾城。”意思就深了一层,而且符合于这些文人的雅趣。

风尘妖刀 发表于 2020-5-27 15:08

风格倒与熊东遨有些像

梦落雪中吟 发表于 2020-5-27 20:50

这个实用的紧

半叶 发表于 2020-5-27 21:06

这么多字我竟然看完了{:11_513:}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9 04:52

少年人不必故作老成语。尝读今某诗《二十自寿》,通篇老成,题易之为《六十自寿》,吾亦不疑。子美言:“老去悲秋强自宽”,今少年何乃反之耶?

吉瞬 发表于 2020-5-29 04:53

用笔如冯班《钝吟杂录》所讲:“笔从画中起,回笔至左顿腕,实画至右住处,却又跳转,正如阵云之遇风,往而却回也。”他的起笔处欲右先左,由画中藏锋逆入至左顿笔,然后平出,无平不陂,下笔着意变化,收笔处回锋藏颖,以“画竹法作书”给人以沉着痛快的感觉。其结体从颜鲁公《八关斋会报得记》来,中宫收紧,由中心向外作辐射状,纵伸横逸,如荡桨,如撑舟,气魄宏大,气宇轩昂,其个性特点十分显著。

雨舞江南 发表于 2020-5-29 08:35

七律涵盖诸多,自不易工。

火鸟 发表于 2021-1-10 12:27

打卡学习

清清静如茶 发表于 2021-1-10 20:08

打卡学习

云小小 发表于 2021-5-3 21:03

受益多多,顺顺这篇论诗实用的很 希望多写些,我们也好学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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